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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自然》杂志（Nature）专家评论：循环经济之中国的经验

2017-05-26 分享：

　　作者：约翰·马修斯谭浩 2016-03-25

　　中国经济对自然资源的消耗正在接近危险水平。作为生产世界46%的铝、50%的钢材和60%的水泥的工业大国(拜见Mathews, A. & Tan, H. 2015.‘China’s Renewable Energy Revolution’. Palgrave MacMillan, UK.)，中国经济2011年共消耗约252亿吨原质料，凌驾经合组织包括美、英、日、德、法、加、澳、韩等34个成员国所消耗原质料的总和。

　　中国经济对资源的利用效率仍然很低。中国经济每实现一美元GDP(按购置力平价法盘算，2005年稳订价格)需要泯灭约2.5公斤原质料，远高于经合组织国家每同等单位GDP消耗0.54公斤的平均水平。同时，中国经济爆发大宗的放弃物。2014年，全国仅工业企业爆发的固体废物就抵达32亿吨，其中20亿吨用于接纳、堆肥、能源转化或生产建筑质料、筑路等。与此相比较，欧盟28国2012年共爆发垃圾总量25亿吨(包括生活垃圾、工业垃圾等)，其中约10亿吨被接纳使用或用于发热发电。到2025年，据预测(拜见Hoornweg et al. 2013. ’Wasteproduction must peak this century’. Nature, 502, 615-617.)中国的都会固体废物爆发量将可能抵达世界总量的近四分之一。

　　如果任凭生长，这样的自然资源消耗水平和垃圾爆发量将对中国自身乃至世界带来巨大压力。2015年12月，深圳的垃圾填埋场爆发滑坡，造成至少73人死亡。近年来，由于兴建垃圾燃烧项目引起的公共事件数量不绝上升。当中国经济越来越依赖进口的大宗原质料，特别是从政局不稳定地区进口这类产品，由此而来的地悦魅政治危害也随之上升。1990年，能源和矿产原质料进口仅占中国全部进口价值的5%，到2012年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30%。

　　中国对此正在接纳行动。在已往10年中，中国通过设定具体目标并运用行政、金融、立法等步伐增进废物循环使用，推行力度领先世界其他国家。这些步伐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循环经济’，即把一些企业生产历程中爆发的放弃物转变为另一些企业可以利用的生产原料，从而抵达循环工业链的闭合。通过这一方法，原生质料的需求量和垃圾的爆发量都将减少。

　　迄今为止，中国循环经济的结果尚不明显，而中国经济向循环方法转型面临巨大的障碍。在已往几十年间，西方国家实施循环经济的一个主要困难是促使企业间就工业副产品的利用实现相助。在这一方面，由于中国凌驾一半的工业运动是在种种工业园和经济开发区进行，中国具有特别的优势。针对这些工业园区开展循环经济，正在对提升中国的资源利用效率爆发正面的影响。

　　例如，临近上海的苏州高新区就是这样一个例子。苏州高新区占地52平方公里，拥有近4000家制造企业。在那里，工业园中爆发的铜废物被接纳，并用于印刷电路板制造，从而减少了生产历程中原生铜的需求(见Wen, Z. G. & Meng, X. Y. 2015.‘Quantitative assessment of industrial symbiosis for the promotion of circulareconomy: a case study of the printed circuit boards industry in China’s SuzhouNew District’.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90, 211-219)。

　　没有其他国家有如此远大的目标。德国和日本都有增进资源再生利用的全面计划(好比德国1996年开始实施的《固体物质循环使用和垃圾治理法》，以及日本于2000年公布实施的《建设物质循环型社会基本法》)。欧盟于2015年12月宣布了循环经济的一揽子计划，但这一计划仍有待实施。

　　在美国，包括卡特皮勒和地毯生产商Interface在内的许多公司都开展了公司层面的废物接纳项目;另外另有譬如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实行的‘零垃圾计划’那样的地区性项目。在世界规模内，工业内实现废物交换利用的‘工业共生’方法(参阅Chertow, M. R. 2000. ‘Industrial symbiosis: Literature and Taxonomy’.Annual Review of Energy and the Environment, 25, 313-337)在包括日本横滨、韩国釜山和澳大利亚奎纳纳等地都能找到乐成案例(参阅Mathews, A.& Tan, H. 2011. ‘Progress toward a circular economy in China’. Journal of Industrial Ecology, 15, 435-457.)。可是所有这些在影响和规模上都缺乏正在中国爆发的实践。

　　雄心勃勃的计划

　　受到德国和日内幕关立法的影响，中国于1990年代开始关注循环经济(拜见诸大建, 1998, ‘可连续生长召唤循环经济’. 科技导报, 9, 39-43)。2005年，中国国务院宣布了“关于加速生长循环经济的若干意见”，把循环经济作为由于太过消耗自然资源而爆发的经济和情况危害的重要应对步伐。中国国家生长和革新委员会以及包括环保部在内的其他政府部分，自此开始陆续宣布循环经济实施的指导原则和推动工业共生的典范案例，好比日照经济技术开发区国家生态工业示范园区等(见Yu, F., Han, F. & Cui, Z. 2015. ‘Evolution of industrialsymbiosis in an eco-industrial park in China’.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87, 339-347.)。

　　中国制定了一系列税收、财务、价格和产颐魅政策以增进循环经济的生长。一个专项资金得以建立用于支持古板工业园区的循环化革新;资源综合利用企业可以享受税收优惠;国家发改委还和中央人民银行、银监会和证监会一起，出台支持循环经济相关项目贷款和在资本市场上直接融资的专门政策。在涵盖2006至2010年的十一五计划中，包括一整章关于循环经济的内容。2008年，中国通过《循环经济增进法》，明确循环经济的相关目标应当纳入地方政府的投资和生长计划。别的，国家对诸如煤炭、钢铁、电子、化工和石化等重点行业设定了相关的行业性目标。

　　在笼罩2011-15年的中国十二五计划中，循环经济进而上升为一项国家生长战略。其中提出的主要目标包括，到2015年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抵达72%，资源产出率(即每单位资源投入对应的经济产出)较2010年提高15%。十二五计划还提出组织实施循环经济的“十百千示范”行动。这些包括资源综合利用、工业园区循环化革新、再生资源接纳体系、再制造、“都会矿产”、再生资源接纳体系建设等十大示范工程;创立苏州、广州等一百个循环经济示范都会;以及培育1,000个循环经济示范企业和工业园区。2012年，发改委和财务部出台文件，要求到2015年50%以上的国家级工业园区和30%以上的省级工业园区完成以主要污染物“基本实现‘零排放’”为主要目标之一的循环化革新。

　　2013年，国务院宣布“循环经济生长战略及近期行动计划”，这样的战略在世界尚是首次。这一文件提出了生长循环经济的进一步目标，好比到2015年中国的能源产出率(每能源单位产出GDP)与2010年相比提高18.5%，水资源产出率提升43%，资源循环利用工业总产值从2010年的1万亿元增加到1.8万亿元。文件还提出了行业性的相关目标，好比，在煤炭工业煤矸石综合利用率抵达75%，以及在电力工业粉煤灰综合利用率抵达70%等。

　　这些指标中，有一些在本月宣布的十三五计划获得进一步延伸。

　　结果单

　　中国循环经济的进展如何?去年，中国国家统计局对四个循环经济相关的主要指标从2005年以来的变革进行了剖析，这些指标包括资源消耗强度(每GDP单位的资源消耗量)，废物排放强度(每GDP单位的废物排放量)，废物回用率，以及污染物处理率。至2013年的8年间，资源消耗强度和废物排放强度指标划分改善34.7%和46%。这些指标的改善清楚体现了中国经济正在实现经济增长和资源消耗(如对金属、水、能源、生物质等物质的消耗)的相对脱钩�；诙蓟嵛鬯砺省⒍蓟嵘罾藓砺屎椭饕廴疚锶コ实榷吨副昱趟愕奈廴疚锎砺噬仙�74.6%。而废物接纳再利用进展缓慢，仅增长8.2%。在汇总这些指标的基础上，国家统计局建立了一个循环经济综合生长指数。这一指数从2005年的基数100上升到2013年的137.6。

　　经合组织的统计数据也标明，中国经济的资源强度从1990年的每单位GDP需用4.3公斤原质料下降到2011年的2.5公斤。然而与此同时，受经济快速增长的推动，中国的资源消耗总量从1990年的54亿吨上升到2011年的252亿吨，20年间增加了近5倍。

　　高新区的生态

　　苏州高新区是一其中国循环经济生长的典范案例。2005年，它被选为加入国家第一批循环经济试点的13个工业园区之一。2008年，和邻近的苏州工业园以及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一起，苏州高新区成为首批三个通过验收批准命名的国家生态工业示范园区之一。

　　苏州高新区的规模远大于丹麦卡伦堡这样的位于西方国家的生态工业园。作为世界首个工业共生的样本，卡伦堡生态工业园的工业共生实践始于1980年代，目前有10余个企业加入其中，进行能源、水、气的共享，以及废物在差别企业间的接纳交换。而苏州高新区截至2014年有凌驾16,000个工业运动单位，其中制造企业近4,000家，主要工业包括信息技术、电子、生物科技、医疗设备等。2015年全区实现工业总产值2,881亿元人民币。

　　中国接纳多种“补链”步伐，力求在工业园中建立跨工业的工业生态链。例如在苏州高新区，对印刷线路板生产历程中爆发的铜、金等金属废物进行接纳再利用被视为一个“补链”的要害领域。因此，苏州高新区引进日本同和金属并与其建立合资公司，以利用后者在金属接纳方面的先进技术。在金属涂层和线路板制造历程中爆发的废蚀刻液等因此可以得随处理并得以循环使用。包括同和在内的电子放弃物处理公司还从含铜污泥等放弃物中提取再生金属和再生水等资源。在苏州高新区的其他循环经济实践中，一家高岭土开采公司将高岭土矿渣提供应下游企业，划分作为生产硫酸和建筑质料的原料;一家造纸厂利用区内一家化工厂爆发的废氨水，用于造纸生产历程中所需的脱硫工艺等。

　　凭据来自苏州高新区的数据，从2005到2010年间，苏州高新区的万元GDP能耗下降20%，2010年抵达万元GDP能耗0.57吨标准煤，远低于全国万元GDP能耗1.24吨标准煤的平均水平。2010年化学需氧量(COD)和二氧化硫排放相对2005年减少47 %和38%(拜见许岳香, 2015, ‘生态文明视域下苏州高新区循环经济生长实践’, 情况�；び胙肪�, 9, 10-13.)。2010年全区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和工业用水重复利用率划分抵达96%和91%，远高于这两项指标的全国平均水平(69%和86%)。

　　循环经济的主要困难在于促使企业间建立相助，就像上面提及的铜提取的例子那样，形成以放弃物为原料的供应链。一些视察者或许会对中国自上而下的组织方法存有异议;可是由政府和地方治理机构对工业园区进行治理，并对积极相助的企业给予回报，显然有助于这一问题的解决。在此情况下，重点从如何引导单个企业，转变为如何影响一个企业群体的集体决策。

　　实现循环经济的经济利益是明显的。使用外地通过接纳再生获得的原料通常越发自制，从而有助于增加企业利润。政府的介入可以是一个优势，而循环经济的进展相当水平上取决于各国政府如何生长相应的产颐魅政策以及执行政策的能力。

　　差别工业实施循环经济的难度也各有差别。好比废旧金属的接纳利用比较简单，而从工业污泥中进行金属提取需要进行化学剖析，会相对困难。随着初级产品生产在中国经济比重的降低和较先进制造业(如太阳能面板)等比重的加大，循环经济会在中国爆发更大的利益。而减少对进口原质料的依赖，也能增强中国的资源宁静水平。

　　中国需要接纳更多行动。中国需要确定向经合组织国家资源强度水平看齐的总体目标以及抵达目标的路线图。中国还需要促使各个地方在这一方面开展竞赛，并对结果斐然的生态工业园区给予奖励。相关数据应当按期收集报告，像本文提及的苏州高新区的数据是5年前的，已经显得陈腐。如果看到经济效益，企业将会更有动力报告准确的数据。

　　在“十三五”以及后续的计划中，需要对钢铁、铝业等初级产品加工业设定越发有力的循环经济目标。对其他制造业，好比风机、电池储能、生物科技制造等，需要就产品在全生命周期的物质循环效率进行评价。中国需要建立越发有效的循环经济评估指标。国家统计局宣布的循环经济生长指数需要有更清楚的解释。同样地，经合组织成员国家需要接纳统一的报告体系。中外研究人员需要增强相助，生长更好的评估体系和越发深入研究有关的工业共生案例。

　　主流经济学基于线性的经济运行方法，以GDP增长等作为评价国家经济体现的主要标准。现有经济模型需要进一步引入资源循环使用率等作为绩效指标，以体现真实的自然资源的流动，而不但仅依赖好比财产或收入等笼统看法。在我们看来，从线性经济向循环经济转变是解决世界面临的资源宁静问题的唯一途径。中国的循环经济战略是弥合全球经济生长和生态�；ぶ涿艿闹匾徊�。

　　在我们看来，世界的资源宁静问题唯一的解决步伐是逐渐远离线性经济，而拥抱循环经济。中国的战略是在全球规模内缩小经济可连续性与生态可连续性之间差别的一个显著进步。

　　【注】本文译自“Circular Economy: Lessons from China”。英文原文宣布在2016年3月24日最新一期Nature期刊评论版。

　　作者：John A. Mathews (约翰·马修斯)是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治理学院战略治理学教授;谭浩是澳大利亚纽卡斯尔大学商学院高级讲师，博士生导师。中文由谭浩博士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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